沈轶伦:不想立刻到达终点

2024-11-19 02:47:37 admin

我想要慢慢欣赏沿途的沈轶山河风光,不想立刻到达终点。想立

《现代汉语词典》中,达终点抵达和到达的沈轶意思略有不同。“抵达”指的想立是到达目的地。仅用于空间。达终点“到达”不仅指到某一空间上的沈轶地点,也关乎时间,想立指到某一阶段。达终点假如用两个词组句,沈轶“抵达终点”和“到达终点”,想立有何异同?

比如说从上海到北极村,达终点坐地铁到虹桥站,沈轶再坐火车到哈尔滨站,想立再转到漠河站,达终点全程要花大约60个小时。那是抵达。

又比如今年1月,一个上海的医学生计划花16天坐公交去漠河。曾在两年前花9天时间从上海坐公交到北京的他,这次,准备经2000多个公交车站到达3865公里外的漠河。那也是抵达。

在接受媒体采访时,这个医学生说,“或许我的旅行没有常人所谓的意义,但在出发的那一刻我已经超越了过去懒惰的自己,也会在终点迎来一路沉淀后的收获。”他又说,“我喜欢地理,想要慢慢欣赏沿途的山河风光,不想立刻到达终点。”

终点在那里,就像那句经典的回答“因为山在那里”,所以要出发。但尽管上路,却不必立刻到达,也不必急着到达。“因为山一直会在那里”。因为它不增不减,如同岁月,不会因为有人抵达或者到达发生盈亏。有所增长和削弱的只有人,人的时间和阅历,人的精神和心力。

我把这则采访发给远方的同学,她说,她感到了触电,因为“在这个什么都着急的时代,慢是最高级的奢侈品”,也因为“不论个人如何选择,每天夜晚的零点,都会准时到达”。在一起读书的日子里,我们很多次在宿舍促膝夜谈过零点。我们讨论自己人生的过去未来和现在,试图回溯复盘我们如何走到人生的这个节点而不是那个节点。我们也在地坛公园办“地坛书市”时一起结伴去看史铁生摇着轮椅的车辙滚过千百次的公园。

史铁生生病后一次次来这里,“总得到那古园里去,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,去默坐,去呆想,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,去窥看自己的心魂。”作家到达的是离家很近的地坛公园,那个上海的医学生走向的,是离家很远的漠河北极村。我和我的同学,我们哪也没去,只是在北京宿舍的灯下,用聊天到达了某处。

那是一次次向内到达的旅程,我们没有什么目的地,我们只是把步伐交给了心愿,把回答交给了时间,把未来交给了未知,把自己交给了认知。

史铁生说:“我来的时候是个孩子,他有那么多孩子气的念头所以才哭着喊着闹着要来,他一来一见到这个世界便立刻成了不要命的情人,而对一个情人来说,不管多么漫长的时光也是稍纵即逝,那时他便明白,每一步每一步,其实一步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。”

这位了不起的作家到达了生命的一个高度。对生命的宏观视角,让他将出发看成回去,让到达成为一次启程。整个地坛公园,连带这个书市,和所有因为书市到这里的书友,也因为他的到达而到达——我们慕名而来,不仅是为了遇到我们生命中的地坛、不是为了去攀爬一直在那里的山、也不是为了出发去步量我们生命中的北极村,不是为了空间,而是为了到达那个时间——那个你终于与过去和解的时间,那个你愿意领受命运的时间。这份愿意,让你终于驯服下来,慢下来。

因为“一个人,出生了,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,而只是上天交给他的一个事实;上天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,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。”我们可以在每一个站点下车看看永不再来的风景。换一个思路坐上这一趟单程车。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会抵达一个终点。但此刻,我们拥有全部的此刻,全部窗外的景色和风,我们还不想立刻到达终点。(沈轶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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